知南

眼底无离恨,不信有白头

难回首(1)

✨救命最近好爱狗血剧情

✨以及阴间时间发文

✨有私设,有ooc(还挺严重的呜)

✨三次元达咩!


  1

  面不改色地灌下第六杯白酒,安酱带着笑意把杯底朝上扬起,给满桌人展示涓滴不剩的酒杯。

  “可以啊小伙子!”旁边一个中年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醉醺醺地朝他举杯:“好,再喝一杯,老哥我保证合同的事就定下来!”

  安酱冷眼瞥过一桌子或敌视或看热闹的人,林林总总,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。他想要给自己斟酒,头却猛然晕了一下,颤抖的手碰掉了边上的酒杯。

  玻璃破碎声清脆又突兀地在包间里传开来,一个竞争者不屑地笑出声,朝刚才那老板说:“冉总,这小子看起来不想再跟你来一杯啊?您这生意不如看看我们公司?”

  中年人闻言笑容收了收,带着醉意斜瞥着安酱:“小伙子,你要知道你不想做,别的公司可还等着呢。要是你不愿意给我面子,直说,这生意不做也罢!”

  安酱迅速稳住身子,陪着笑脸换了个酒杯,给自己满上,语气又轻又快:“您这哪里话?今天桌子上,就凭冉总这一句话,不喝到天翻地覆我都不愿意走!我再自罚三杯!”

  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涌进身体,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夏天海滩上暴晒的一只海星,任凭酷暑把每一寸血肉都烤干,紧绷在名为“理智”的骨骼外好像随时都可能断裂开来。

  不妙,他向来对自己的酒量缺乏点自知之明,可也知道好像确实不该这样拼了命地喝。

  可是……可是有什么办法啊,他太想要这次合同的抽成,人为财死也不过如是。他有些混沌地继续堆着笑脸,装作从容地攀谈,不愿意放过酒桌上任何一个潜在客户。

  终于等到酒席结束,安酱最后跟冉总握了握手谈妥明天签合同,在他人都离开之后终于懈怠下来,结账然后离开。

  他不太清醒地碎碎念着钱的事,今天酒席一共是一千二,几乎掏空了他所有的银行卡余额,明天谈好分成下来少说能有三四万,也够一段时间的花销了。

  酒精的作用上涌,他有点狼狈地扶着墙往外走才勉强不跌在厚重的地毯上,即使看起来睡在上面会很舒服。安酱把头靠在墙壁上缓了一会,灯光暗淡而柔和地披在他肩上,胃已经隐隐抽痛,眼睛发肿,浑身无力,突然有点想哭。

  脑子清醒而肌肉麻痹,这是醉酒的正常反应。他应酬多了也不像第一次喝醉那样无措,就简简单单伸手擦掉了眼泪,扶着膝盖直起身子继续往前走。

  刚抬头,面前却出现了一抹阴影,有意无意刚好挡住他前进的路。

  只要不是刚才酒桌上一个对他明显表现出不正常兴趣的男人就行,他安慰着自己,睁大眼睛去看清面前的人。

  只是当他终于分辨出这个人是谁,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:遇到他,倒还不如那个男人。他的视线像是被灼了一下瞬间移开,带着笑的表情慢慢凝固,随后神情空白地往左让了让,迈开步子要跟他擦肩而过。

  “安酱。”男人低低地喊他。

  他想走的,可是步子却不听使唤地软了一下,接着牢牢地扎在原地再也动不了分毫。好几年了,他再也没听到过这个熟悉的声音,更别说是在他狼狈成这样的时候。或许他潜意识里还想多在有他的空间里稍微放纵一小会。

  安酱侧过脸,含糊地试图蒙混过关:“你认错人了。”

  然后他听到面前这个人嘲讽地嗤了一声,跟他隔着不近不远的社交安全距离,却带着因为良好教养不可明言的恶意:“好几年了,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,说要离开我去寻找更好的生活就是这样?”

  抬头,被他刻入记忆的脸熟悉又陌生地居高临下映入眼帘,冷漠而犀利,手腕上他这辈子都买不起的手表映着得意洋洋的光,似乎也在嘲笑他的窘迫和难堪。

  安酱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,艰难地迈开步子从他旁边经过。可笑吗?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,已经想到了日后会是这样的结局。曾经众人羡慕的神仙爱情,早就成了记忆汪洋大海中被轻易断送的稻草。

  是他先对不起他们的感情,先走的人没资格辩解。尤其是他们在即将战胜家里的反对、看到光明的时候,是他屈服现实,是他向往更优渥的生活,是他贪图钱财,是他硬下心跟茫然失措的回忆一刀两断,消失人海。

  可是伴随着胃部的抽痛和大脑的昏沉,他没走几步脚下如同灌了铅,一个没站稳往地上栽去。

  安酱想要挣扎一下,可是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跌到地面,反而到了一个温暖却又疏离的怀抱里。

  好……好怀念啊。他只来得及这样想,意识便迅速被抽离,睡了过去。

  半梦半醒间,他好像听到那个接住自己的人罕见地骂了一句什么,然后缓缓收紧了手臂。

  

  

  2

  安酱在不安宁的睡眠里做了一个梦。

  那还是他们在大学的时候。

  回忆比他高两级,是数学系的风云人物,因为解决了一个他听也没听过的国际问题而震动了整个数学界。可是他哪里关心这些?他那时候不过是个斗鸡走马的小少爷,仗着家里的公司挥洒着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美满,只是被回忆的脸和气质吸引就肤浅地穷追猛打,最后竟然还真成了。

  梦里的天气落着雨,安酱摸摸包里的伞,看着不远处刚出教室的回忆,兴冲冲地跑上前去,背着手朝他狡黠地笑:“学长,你看我没拿伞,能不能把我捎回去啊?”

  回忆有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,把伞递给他:“我们不顺路,你自己回去吧。”

  安酱皱起眉头,这可不行,于是他黏糊糊地撒娇:“那我刚好要去你们宿舍楼下,我们就走到那里,我可以冒着雨回来的!”

  漏洞百出的言辞。回忆几乎不想用他严谨惯了的逻辑来纠正安酱,可还是犹豫了一下撑开伞,朝他点头:“那走吧。”

  安酱喜出望外地赶紧走到他伞底下,嘴角咧到耳朵根去,殷勤地想要举伞:“我来我来!”

  “得了吧。”回忆难得地抢白他:“你这个子,打伞我就直不起身了。”

  安酱哈哈地傻笑,赶快把手缩回来装作无事发生,靠在回忆身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。于是没注意到身边的人看了一眼他脑袋上翘起的呆毛,眉目渐渐舒展开,悄悄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偏。

  回忆果然还是把他送到了一年级生的宿舍楼下,犹豫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发,轻声说:“今天有点冷,你胃不好少吃凉的,注意保暖。”

  安酱眼睛亮亮地,整个人都像泡在蜜缸里一样又甜又软,笑吟吟地点头:“知道了学长!你也要好好休息!做不完的题明天做,那家教的小孩再为难你就别去受气!”

  他无意中知道回忆的家教做的不太顺利,那个小孩对他这样的学生抱着一种奇怪的仇视心理,可是偏偏这家人给的报酬很高,让回忆无法拒绝。

  安酱早就清楚回忆家庭状况不大好,可是他也从来不知道那是不好到什么程度,回忆没说过,他就也从没问过。

  回忆静静地看着安酱,心里突然想起自己导师带点告诫意味的话来:“你那个追求者啊,看样子就是个没吃过社会的苦的小少爷,你要和他在一起就要顶着巨大的压力,他父母,社会,乃至他因为物质水平下降的抱怨。回忆,你是个好苗子,人生的事总要想清楚,别耽误了自己的事业。”

  安酱仰着脸看他,执拗地等他一个答案。回忆对上他无忧无虑的脸,突然什么推拒的念头都没了,心尖最软的地方像是被掐了一下又酸又麻。

  “知道了,小安同学。”回忆最终很轻地低头碰了碰他的嘴角,落下一个急促又坚定的吻:“再见。”

  “再见。”随着这一声道别,安酱猛地张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就是刚才梦里面与他道别的主人公。

  他正坐在床头,外面阳光慵懒地给他镀上一层光边,衣冠楚楚地放下一本英文书,清朗的眉目里是一贯居高位久了的果决,与良好教养下的文人风流巧妙地融在一起。可是安酱知道,这个人其实内里想得极多心思极沉,特别是这四五年过去,怕更是难懂也难猜。唯一知道的,是他必然恨极了自己。

  回忆站起身来,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的安酱:“醒了?”

  “……嗯。”安酱迅速直起身,宿醉后的头痛浪潮一般涌上来让他皱紧了眉头,手指不自觉地在被子上扣紧。

  回忆冷冷看着他的不适,没有丝毫想要帮一把的表示,安酱自然也不好要求什么,只是低着头道:“多谢了,我这就走。”

  他掀开被子,发觉自己一身的衣服都已经换成了新的,大小刚好合身,想必是准备的人考虑得周全极了。

  正想要道谢,便看见回忆一手撑在他身体一侧的被子上,朝着他倾下身来,语气轻柔:“安酱,看起来你很需要钱。这样吧,我包养你,每个月三万够了吗?”

  他的言辞里再也没有了安酱熟悉的尊重和温柔,坦荡荡如恶魔一样恶意昭彰:“都为了钱变得这么贱了,我很好奇,做我的情妇还会感到羞耻吗?”

  安酱怔住,缓缓抬头直视着他镜片后面的眼睛:“你说什么?”

  怎么、怎么能对我说出这种话啊,回忆?他的悲哀被敏锐的神经系统捕捉变成了泪水,然而为了最后一点少得可怜的自尊,他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:“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?猫牙回忆?”

  回忆似乎也停了一下,眯起眼睛思索:“什么人?大概……为了安逸抛弃我的前男友吧?”

  他太了解安酱了,永远掌握着他最软弱的地方。于是这句话落在安酱耳中,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  当初错的是他,毁掉爱情的是他,断送了回忆前程的是他,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和叛徒,他就该被面前这个人这样羞辱这样嘲弄。

  “好了,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钱,但是毕竟我也做得不对,用其他合同换了你的工作,所以这个决定,我给你自己选择的权力。”回忆收回手,如愿地看见面前的人脸色瞬间苍白,扬起憔悴的脸焦急地问他:“什么、什么意思?我的工作怎么了?”

  回忆看着他,居然在他的惊慌中得到一丝奇异的快感,面上还是那样温柔笃定:“没听懂吗?你被你们公司,解雇了。”

  如同雷霆炸响,安酱心里突然一空。他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毁掉他的经济来源?他知不知道这份工作是怎么辛苦才得来的,他又知不知道他有多需要这一笔钱……

  他有些恍惚地凝视着近在咫尺却陌生到让人害怕的人,脑袋里一根名为“理智”的弦绷到极致然后倏地断了。

  “那好啊,我当你情妇。”他听到自己若无其事的声音,连带着勾起嘲讽的笑容:“我就是喜欢钱,所以无论是谁上我都可以,看在前男友份上给你打个折都行。”

  奇怪,他的心居然不再痛了,可是回忆本来毫无波澜的脸却黑了下来。

  原来真是有钱就能买到尊严啊,安酱彻底放弃了无用的挣扎,扑到回忆怀里拼了命地吻他,手指不安分地就往他衣服里面滑,然后被回忆用力地攥住。

  眼神迷蒙地看着他的轮廓,却见回忆猛地甩开他的手冷声道:“签了合同再说,别那么不自重。”

  他迅速转身离开,门被重重关上。

  安酱捂住脸,跪坐在床上嘲讽地笑起来,也不知是在笑世事无常还是笑回忆、又或者是在笑他自己,可是过了一会那笑声突然哽住,然后变成破碎的呜咽。

  就像大学的时候他不懂回忆那么努力赚钱是为了什么,回忆现在也不懂钱对他来说早就远超过他的廉耻。

  而回忆站在门口,那些怒意和嘲讽被情绪的主人疲倦地扔在面具后面,原来这么久了,他仍在妄想弄清楚安酱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,那时候为什么要走,现在又为什么不回头。

  只有耳尖仍未褪去的一抹红色提醒着他,喂,你还是那么容易就被他勾得情动了,你是不是还想着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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